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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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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7、

不用任何人提醒,我有自知之明。

這歌由我來唱,簡直是諷刺。

但不回家的覺悟,我還真是有的。

越覺得大概是非跟陳風糾纏一世不可,越是不知如何面對老伯。

但陳風總有天要認祖歸宗的。

到時候我怎麽辦?

這問題想想就頭疼無比——

總覺得,似乎把自己往不孝的深淵又拉了一步。

然我又著急得等著老伯和我聯系,襲擊我們的人,不知道老伯到底能不能查出。

把對方放在明處,也好提防不是?

等不來老伯,卻等來了杜宇這個說客。

吳強作陪,將一迷你劇的新劇本擺在我前面。

“這是冬戲,大概兩個月就能拍完。你和陳風都來參加如何?”

這裏雖然是吳強的辦公室,但他的模樣看起來更似客。

杜宇笑道:“也不知羅爵士究竟著了什麽迷,非要找那位。這是給他的梯子,水寒,你不會拒絕吧?”

吳強在旁邊也小心翼翼得發言:“角色很適合蕭少和陳風兩位,可以抓住機會,作形象突破。”

我用中指敲著嘴唇,苦笑不語。

“早做決定吧,”杜宇道,“抓緊拍完,還來得及趕上電視劇的評獎。不打響點名頭,不好合作。羅爵士也有這層顧慮。”

不必拿那個白種馬壓我,不吃這套。

想了想,我點頭道:“好。我問問他的意思。最遲明天答覆。”

吳強說不如現在就把陳風找來,當面問,當場拍板。

我自然拒絕。

中午想找陳風出去吃飯,不料有人捷足先登。

助理告訴我,陳風已然跟那位小他兩歲的“嵐姐”出去了。

根本就是添亂嘛。

一氣之下我掏出手機,也想找玩伴,晃蕩到晚上再說。

翻到聯系人就突然覺得自己太過幼稚,還是作罷。

回到公寓,還未及休息,卻接到姚麗華的電話,口氣惴惴的,一聽就不是好事:“水寒哥。”

“說吧,什麽事?誰惹禍了?”

完了,聲音居然有點哭腔:“是姨媽……那個,從食道裏,發現了……”

最後一個字很輕,不過也不至於輕到不能從哽咽聲中辨別出什麽意思。

我頓時無言,握著手機,立刻想到陳風。

遲疑著,至少三秒後才問道:“你風哥知道了嗎?”

電話那頭的哭腔更盛:“我還沒有告訴他。姨媽要住院,我剛忙完。”

我嘆了口氣,空洞的安慰話一句都說不出。

老爹走之前那段噩夢般的時間扭曲著在腦海中浮現。

“我來跟他說,你先別慌,該做的事一步一步做下去,知道嗎?”

“好,”姚麗華喘了一口氣道,“水寒哥,謝謝你。”

掛斷了電話,頭更疼起來。

對了,就是這麽幾個月間,馬姨媽和我最初見時的白白胖胖相比,已然消瘦了不少。

只是她的體積本來就大,一直沒有留意到。

莫名其妙得有了負罪感。

可是要怎麽樣跟陳風說呢?

還要跟拍戲一起說?合適嗎?

呆著解決不了任何問題,我驅車趕回吳強公司。

在辦公室裏見到的不止陳風,還有吳強和另兩個女星。

位置頗有講究,被圍在中心的竟不是老板加經理的吳強,而是陳風。

他盡管笑得一臉斯文拘束,卻擋不住諸人,尤其是兩位女性的頻頻發招。

我旁聽了幾分鐘,覺得再這麽下去,估計她們能連陳風床上喜歡用哪種姿勢的問題都能問得出來。

偏偏那能裝的大演員,除了羞紅了臉笑,就還是笑。

簡直能讓人恨不得懷揣□□直接把他們全轟了。

特意幹咳一聲,表示蕭少登場。

女人們見我,倒矜持了起來,嬉笑著退到吳強身邊。

吳強見我面色不善,打起圓場來:“蕭少,你家小陳還真是不像這個圈子裏的人啊。對了,那事,我先問了,小陳說只要你沒意見,他就沒意見。”

“嵐姐”聞言,火上澆油似得輕笑:“蕭少,你們兩是你當家啊?”

“大姐你亂說什麽啊……八卦胡編也就算了。你們都在旁邊,就別說這種有的沒的好不好?”我露出做作的苦笑。

“大姐?!蕭少你太過分了!”

也不知是真是假的嗔怒,嵐的臉也紅了。

很好,她跟陳風的清純度,有得一拼。

陳風迅速擡頭瞥我一眼,這才開口:“蕭少,吳經理說劇本在你那裏,我可以看看嗎?”

“在我車上,走吧。”

順水推舟和陳風一起走出了公司大樓,到樓後的停車場。

我駐足,回頭對陳風道:“剛剛麗華給我打電話了。馬姨媽的情況有點不好。”

陳風怔了怔。

“要住院。安民醫院,等下一起過去看看。”

說完話,卻不見陳風有任何反應。

我見他神態不好,禁不住輕輕晃了晃他的肩。

如夢初醒般,陳風大步往前走了兩步。

然後又停住了,看向我,深深得吸入一口氣。

我上前抓住他的手,用力握著,道:“具體還不清楚。不管什麽情形,總得面對。”

陳風點點頭。

此刻,不管是作為臨時演員的溫文,還是作挖煤老大的淡然,全然無影無蹤。

想不出其它更好的詞句,我只能抓著陳風的手,兩人像雕像般站在停車場。

末了陳風道:“蕭少,必須把妤萱弄出來。”

這個不消他說,我自然也知道:“羅爵士說了,若是你參加他的電影,他便不會從中作梗。到時候我們把那女孩贖出來。”

陳風皺眉道:“這事沒問題。但為什麽非得是杜宇?”

僅就演員來說,杜宇能力高且敬業,跟他合作,應該是很好的事情。

當然前提是沒有他害陳風那事。

我輕笑,由衷的:“你不覺得我們該感激他嗎?”

陳風冷哼:“感激什麽?他讓你差點急性酒精中毒?”

才曉得原來陳風計較的不是游艇那事,而是之後杜宇把我灌得酩酊大醉的事。

又說了會話,陳風堅持道,若能贖回妤萱,錢必須全部他出。

絕對不允許我偷偷得去把這筆錢交掉。

對這種將來的假設性矛盾,我懶得跟他爭辯,保持沈默,就讓他當我認可了吧。

越發覺得自己成熟理性。

吳強聽說我和陳風要接下那戲,眉開眼笑。

似乎上部戲的反響和利潤都很不錯,生意場上的人,我懂。

去探視馬姨媽,她打著點滴睡著。

姚麗華眼眶紅紅得對我們道:“這段時間,我來照顧姨媽。實在不行,再請人吧。跟大夥說了,他們都會幫忙照顧孩子們。餘餘……最近的生意也會停一停。”

原來鸚鵡姑娘暗地接生意的事都是公開的秘密了啊。

陳風默默點頭,等出了醫院,他對我道:“蕭少,虧你有先見之明,要不然,現在還真麻煩。”

我笑笑,這種倒黴先見之明,還不如不要。

38、

馬姨媽住院後連著幾天陰雨綿綿。

雖然並不想用這麽蹩腳的情景交融手法,但老天就是要天天下雨,有什麽辦法?

少了主人的“樂春院”,在姚麗華的發動下,多了許多外編人員。

到此時我才知道,“樂春院”是當地的一處“名景”。

做生意的女人們把年幼的孩子暫時交托照顧,離家出走的少年男女若是被發現就要被遣送回法定監護人身邊,將此地權作藏身之處。

馬姨媽都會毫無顧忌得幫忙。

當然,也因為她的背後有陳風。

那些之前承過馬姨媽人情的女人們聽說了,紛紛跑過來幫忙。

姚麗華發揮出她的領導才能,將這些女人們分作幾個小組。

主管自然是餘餘。

送馬姨媽從醫院回來休養的那天,不明就裏的我踏入院中,差點被五顏六色形態各異的女人們嚇得心臟病發。

濛濛細雨中,衣著艷麗,妝容類鬼的女人們跑來跑去。

活生生把“樂春院”變成陰宅。

不過事實證明我是偏見,不管她們打扮裝束如何,言談舉止怎樣,對待小孩流露出來的,大多還是溫情與耐性。

餘餘說,大多數人的家裏都是有弟弟妹妹的,多少都懂怎麽哄孩子。

她特地牽出來一個跟她當初差不多打扮的“鸚鵡”,向我介紹。

“這是我最好的姐妹,圓圓。”

想來也不是真名吧。

這姑娘倒的確像兩個圓形堆在一起。

有點不符合現代審美,不過長相還算可以。若是減重二十公斤,當是個美人。

她用胳膊圍住餘餘,兩人的胸部簡直若四座旁若無人的山峰。

我看了一眼,就趕緊轉移視線。

打過招呼後我走了幾步,還能聽到圓圓用很特別的女中音道:

“餘餘,不如你回來做吧?好幾個老伯都念叨著你。”

餘餘回答了什麽我不知道。

只覺得頭很疼。

將“樂春院”的事丟給姚麗華後,我告訴她,陳風最近戲份多,要是有事,先找我。

姚麗華了解得點頭,她默默陪我出了門,往停車處走去。

“下次入院是半個月後,希望不會發生什麽事,姨媽在這裏,讓她不操心都是白說的。”微嘆口,姚麗華拂開額前的劉海,打自上次的事件後,桃子一直沒有恢覆原先的豐潤。

“會出什麽事嗎?”我試探著問。

她低了低頭,遲疑著道:“餘餘,唉。她倒是幫了大忙,就是太孝順了。”

這話若給道德君聽了估計能氣炸肺。

我倒是懂,伸手拍拍她的肩:“沒事。那姑娘心地不錯。有事的話,給我打電話。”

“不關機?”

見我點頭,姚麗華笑了,也伸手在我胳膊上推了推:“水寒哥,你能和風哥在一起,實在太好了。”

不等我發問,她已然徑自道:“至少你也很帥,感覺搭配。以前我還想,不管風哥將來給我找了什麽樣的嫂子,我一定會成為惡小姑。”

她信誓旦旦,引得我不禁發笑。

告別了“惡小姑”,我又風塵仆仆得回電視公司接陳風。

冬劇造勢的采訪活動,陳風參加了。

他的鏡頭形象素來很好,相比起我那怎麽都好像哪裏有點瞧不起人的樣子——吳強語,陳風則始終掛著謙和溫良的微笑,有問必答,並且口氣舒緩。

讓人聽著就不知不覺火氣也降下來——同是吳強語。

既然兩人中非有一人參加演藝活動另一人則要承擔那邊的義務,作此分工很是合理。

但陳風鉆入車中,卸掉如面具般的淺笑,臉色竟有些難看。

“出來的時候碰到電視臺臺長的千金,好像也十五歲了,一點禮貌都不懂——”

他很快得掃視我一眼,沒接下去。

我了然得偷笑:“又是問你和我的事?”

陳風沒好氣道:“不是問。是很篤定得宣布我肯定是小受。”

偷笑不成,改了大笑。

任我放肆了約莫十秒後,陳風的眉頭鎖得比銀行金庫還堅實。

不得不將笑聲的末尾化作幹咳,這也是門技術。

馬姨媽出院以及相關雜七雜八的事情交代了一遍後,我道:“院裏有麗華,你那些生意也有小海,運行順暢,你可以放心。”

姚麗華擔心的事情,我決定暫時不提。未到眼前呢,誰知道究竟有沒有影響。

陳風點頭不語。

我發動車,準備帶他去吃飯。

還未踩下油門,陳風倏然道:“蕭水寒,謝謝。”

“見外,”我苦笑,“別這樣連名帶姓叫,害我想起學生時代點名的老師。”

陳風輕笑:“又害羞了。”

車子開起,順手把廣播打開,可巧了,頻道裏正在播放的是我們組成的二人隊合唱的那首歌。

我丟不開你走不了,好像就是這樣。

但老伯那邊怎麽交代?老伯怎麽還不給我消息?

自打接了那立志要拿獎的冬劇後,一為方便二為避眼線,陳風很少回那邊,在我那近城中心的公寓安身。

我雖也有戲份,但實實在在不如他多,反倒兩邊跑得勤快。

這日也是合該生事,陳風收工時已是晚上近九點。

女主還是那位嵐,本來是合作愉快的,偏生戲中她有個不成材的弟弟。

人生如戲,戲如人生。

那個飾演弟弟的演員雖非初出茅廬,但天分條件而言,更適合做擺姿勢露微笑的模特,而非表情動物語言都需到位的演員。

那場戲是哭戲,嵐幾乎一步到位神來之筆。

可惜,“弟弟”卻配合無能,急得導演幾乎跳腳。

陳風演的是從天而降的救世主,走不得。

這一幕拖了許久,到人困馬疲。

於是為了慰勞辛苦的陳風,我特地將車開到江邊,這一帶有不少漁船食肆,水產新鮮生猛。

當然周邊環境不會太好,魚龍混雜,吵鬧不堪,一直到淩晨兩三點都還有醉漢高歌。

坐下點了菜,剛上了白灼蝦,還沒吃到兩口,就有女服務生急匆匆得過來,神色惶惶,近我耳邊道:“老板,你的車是不是停在那邊堤岸上?好像有人在砸車。”

這還得了麽?我霍然起身,就要出去看。

陳風正在剝蝦殼,要我稍等,我說小事一樁,犯不著兩人一起去。

不到十分鐘我便後悔逞英雄了。

服務生倒是沒有謊報軍情,確有人執著長棍在擊打我那輛一點都不拉風的黃色跑車。

但她沒說明白的是,砸車的人是三個。

我高喝一聲,三人拔腿就跑。

於是我頭腦發熱,又見車的車頭似乎有損,不假思索得追了過去。

原本以為是連混混的級別都夠不上的菜頭仔。

等我追了幾分鐘,發現三人雖然奪命狂奔,卻並未分散開,反而跑在一起,不合邏輯。

已然太晚了。

輕敵之下,楞是被三人引入堤壩另一側。

此處風涼水冷,毫無幾百米開外的熱鬧鼎沸之相。

三人見我停住腳步,也來了個急剎車。

手中的金屬棍在月光下閃著寒光。

我後退著,考慮著要不要立馬轉身逃命。

多少看清了三人的臉,似乎連二十歲都不到,且身高大概也只到我的肩膀。

深吸口氣,我決定正面迎敵。

陳風是在我快撂倒一個之後才趕到的。

雖然不甘心,不過風哥出手與我的確不是一個檔次。

我花了甚久尚難以擺平的棍棒少年,陳風花了約莫三分鐘左右。

基本上一分鐘一個。

眼見金屬棍棒劈頭打下來,陳風不躲不閃,舉手一托,抵在對方胳膊肘上,另一手搶到持棍的手腕下方,用力一擰。

慘叫聲直達上庭。

棍棒掉地,那人抱著手臂倒地不起。

另一個撲過來,陳風閃開,左側擡腿,正中對手胯間。

看著都疼……

那可是要害中的要害啊。

我看著躺在地上的三個少年,□□聲不絕於耳,問陳風:“交給警察嗎?”

陳風輕嘆口氣:“你負責解決吧。我回去吃魚。很大一條桂魚,你不來?”

來,怎麽可能不來。

魚要趁熱才好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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